感觉像是一条龙服务的便利，火葬场离医院的路程并不是很远。
戴着白布的亲戚们哭丧着抬着那位学生的遗体走过柏油路，吵闹的景象促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热闹，麦田街边的人家有些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个托了十几米的长龙般队伍。
敲锣打鼓的场面倒还声势浩大，队伍尾部，有着一位丧事从事者，在我们后面不断丢下烧着煤油的的火棉团。
道路的左右所燃烧的火团，其景象被装饰成通向哪里的冥路。
我和星野氏处在队伍末尾的老师行进中，有注意到哪家不懂事只看新奇的顽童，偷偷拿了棉球丢到了附近的小河边。
熄灭的火焰，此现象似乎对他来说非常有意思。
出了柏油路，到了这条路的末尾。
这里是乡镇的偏僻一隅，没有路的存在，前面是无尽的漫漫黄沙。
黄土路的一堵十字交叉路口处，火葬场正是在这个地方。
校长和男主人先一步迈过了写有当地名称的火葬场牌匾，后面办理丧事的人跟着过去，校长回头招呼了主任过去帮忙。
又一次陷入等待的人们面面相觑，不过我看着星野氏，果然还是再难有过去搭话。
是畏惧吗？
此时自己内心的动摇让我也无法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“艾咪老师，你在这啊......”
“啊，你好仲村老师。”
来搭话的是死者孩子的年轻班主任，也就是先前被校长狠骂的那个仲村老师。
“其他的老师也都被叫了过去，校长说我可能去不太合适......”
“不合适......倒也......”
本想帮这位年轻的女老师说些好话，以求得她能在接下来的工作生活中不失去动力。
可我转念一想。
貌似对那孩子的亲人们来说，她可能算作是，杀人凶手吧。尽管没有人会这么说，但或许会有人这么觉得。
这样一来她这时候不去也是理所当然，于是我话说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“是吧是吧？他们那一家人的视线很奇怪，我其实没做错什么......”
仲村老师无处发泄的怨言到了我这里，可能是因为同班一起共事，她觉得和我很熟，便一口气说了这些。
“艾咪老师你觉得呢？”
“这种事......只能说，运气不太好吧，不管换谁来都是，要是换成是校长也是。”
“对吧对吧。唉，真倒霉......”
低声叹口气的仲村抬起头后，才注意到我身边正站着一个学生样的年轻女性。
看见星野氏的她捂住嘴巴吃惊地问我。
“艾咪老师，这是谁？”
“呃，亲戚家的孩子，出了点事来投奔我。”
“这样啊......我还以为艾咪老师你喜欢找年轻的女性呢。”
“哈？”
对方似乎对我有什么奇怪的误解。
“诶，我说错了？艾咪老师你结婚了吗？”
“呃......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仲村上下来回打量着我，比划着对我说她自己那有些类似八卦的见解。
“说来冒昧，总感觉艾咪老师你看起来近况十分窘迫。经常穿着皱巴巴的衣服，鞋子也满是泥泞，而且好像每天在图书馆待到很晚才会回家，不像是已婚者的日常行为呢。”
“......”
看样子对方是把我当成那种只玩学生妹的不结婚主义人士了，有这种奇怪的误解就算是我也还是很难接受的。
“你们还在这干瞪眼做什么？快点去灵堂见遗体最后一面。”
幸好校长前来“解围”，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仲村老师的问题。
被校长瞪着的仲村像做了坏事的孩子，只得悻悻地快速溜走。
我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星野氏。
“你是跟着我一起去还是在这等着？”
感觉这又不是参加集会，她应该没必要一定去吧。
想了想，星野氏对我点了点头。
“我也去。”
“好。”
火葬场里跟印象中的冷清不同，这里的人比镇里能看到的村民还要多。不止是那家学生一家，还有其他家人也同样在灵堂处等候。
校长来告诉我们一众老师，我们是在2号灵堂。
不过在我们前面还有一户人家正在办事，还未到门口，远远地就能听见响彻灵堂内外的多人嚎哭之声。
气氛被渲染得十分悲切，被触动到的人们，包括女主人在内，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死，眼泪又一次难忍不住，潸然泪下。
“......”
十分地格格不入。
我。
与这里的环境。
如果要说这个场内有什么多余的东西，那想必一定是我吧。
心中难以升起任何感情，就算是那孩子的死也好，还是那家人的死也罢，好事坏事，喜怒哀乐，任何种种都跟我无关。
我无法与之产生任何共情，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同情心。
前面的那户人家结束了，熙熙攘攘着从2号灵堂内走了出来。
灵堂的负责人花了些许时间安置好遗体，重新布置好堂内装饰的花圈后，招呼着校长和男主人，示意其他人可以入场。
偌大的灵堂内，比一般酒店的大厅都还要大很多，四周的墙壁摆满了花圈，最中间写有奠的字样，下方则是死者，也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。
灵堂正中的矩形床上，蒙着的白布没有覆盖全身，留有死者的面容。
闭上眼睛平静地躺在灵床上，这是在场众人见他的最后一面。
难以掩抑的男女主人嚎啕大哭，其悲恸感染亲友，为其不公的他人也开始抽涕起来，在我们当中也有心软的老师被该场面触动了情绪，眼眶泛红。
为首自然是校长，他一把手又一把手地抹着不知是否存在的眼泪，诉说着那位学生的遭遇如何如何的不公。
气氛急转而下，整个场内，唯有我和星野氏与这里格格不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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